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历史学家:普通人写自传是对权利的追求

http://www.51xue.org.cn  2009/5/21 源自:中华职工学习网 【字体: 字体颜色
“普通百姓写自传,这本身就是对权利的一种诉求”

  往日里,熟读《史记》的邹振东常常会做这样的追问:汉代的家庭怎样用五谷烹制三餐,周转不济时该问谁借贷,生老病死如何操持?但是,“流传至今的都是王侯将相的历史,应该建构于个体的常态的历史,反而消失不见”。

  “父亲不是英雄,也不是明星,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叙述历史的权利。”这位历史学博士说。因为读博士时受到新史学观的影响,他从不轻视小人物在历史中的作用。

  而在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教授杨念群看来,在表现个体生活状态上,底层与精英同等重要。人们多研究精英历史,很大程度源于精英们可以书写,可以被记录,因此才可被后人追溯,“归根结底,精英有发声的渠道,但平民没有”。

  “正因如此,很多人都认为宏观历史就是炮灰。”这位长期研究精英史的学者指出,读者对底层历史的追捧不仅仅是因为书中的内容引起了他们的共鸣。长久以来,两种历史观占据了社会的核心,一种是背后往往带有政治目的的宏大叙述,另一种则是过度以西方为中心,强调一切都在进化的现代性史观。现在,这二者“都在遭受质疑”,因此“草根自传必然会受欢迎”。

  “普通百姓写自传,这本身就是对权利的一种诉求。”清华大学社会学系教授郭于华则给出了这样的论断。在物权、产权、消费者权益都日渐受到认同的今天,对历史的要求也应该被视为一种权利,“这种权利正在得到社会认同,这是整个社会开放和进步的一个标志”。

  连续10年来,郭于华和她的团队在东北、河北、陕北、四川的四个村落做农民口述历史的搜集工作。长年坚持,使他们摸索出了一套和当地人打交道的方法,甚至去的次数多了,“我们现在都可以用方言跟老乡讲话了”。

  在多数人眼里,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项目,所以团队直到现在都很难找到资金支持。但在收集者看来,农民口述史和平民自传一样,只有通过这些记录,才可以真实地看到一个人如何与宏大的社会结构相联结。

  郭于华和一个陕北农妇聊天时,农妇向她讲述了儿子刚出生时的情景。以前那个地方的女人不需要下地干活,她们每天的工作就是照顾老人孩子、纺线织布、裁衣纳鞋,只有农忙那一阵,女人才会跟着男人下地撒种子。但这个农妇的儿子出生那年,一夕令下,不论男女,全村人都要下地干活了,不干活就没工分,没工分就得饿死。田在山上,离家特别远,她只好找了根布绳,天一亮就把还没断奶的娃娃拴在炕上,晚上回来,孩子一整天都饿着肚子,哇哇大哭,屎尿涂得全身都是,这位母亲只有半夜里抹眼泪。而那一整年她都没时间织布,孩子一岁大了才第一次有衣服穿。

  其实也正是那一年,为了“跑步进入共产主义”,中国开始实行农业集体化运动。如果没有农妇那样卑微的生存和琐碎的记忆,“我们根本无从得知在宏观历史下真实的生活状态”。

  “可是人们一直忽视自己的个体价值。”郭于华感叹。她在搜集口述历史的过程中,常常会遇到对回忆往事感到不知所措的农民,最常从他们嘴里获得的答案,总是“那不都过去了么,我们农民这点事,有什么可说的”。

  “人为什么不重要?普普通通的村民村妇,不也是和共和国的历史一起走过来的吗?”郭于华总是这样告诉她的研究对象。很多农民文化程度不高,没有能力记录自己的历史,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应该被遗忘,“因为在历史面前,人应该是平等的。”

  郭于华还经常会以各种方式提到孟令骞——著名地主“周扒皮”的曾外孙。今年年初,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了孟令骞花5年时间调查采访后写成的家族史《半夜鸡不叫》。在那个耳熟能详的“半夜鸡叫”的故事中,周扒皮是极尽刻薄狠毒虐待长工的大地主,但孟令骞在实地访问中却得知,周扒皮的资产在整个县城要排到2000名开外,划分成分时,他只是被定为“富农”。故事中被周扒皮虐待的高玉宝,“在实际生活中也并没有在周扒皮家当过雇工”。孟令骞一直生活在家族的阴影和屈辱中,他很自卑,“心里一直想了解太姥爷家族具体的罪恶是什么”,于是才有了从“半夜鸡叫”到“半夜鸡不叫”的另一种历史讲述。

  “知道了这些,人们还会认为历史只是学者们的事吗?”郭于华反问。

  不过,在国内对于这种相对草根的底层生活史的研究,迄今仍没有形成一个学科。即使是田野调查中极为重要的口述史,也“往往只是作为对社会学的一种补充材料出现”。杨念群指出,这是当前的史学空白。如何在个体叙述之上,“找到一个公共平台,现在看来还很难。”

  然而从某种角度看,当个人的私密体验可以作为自传在网上流传时,一个人的回忆就得以从“私”领域进入公共领域。“不能要求这种表述完全真实,”郭于华说,“但不同角度、不同面向的叙述,就让历史出现了多声部的可能。”

  无疑,互联网有助于使这种可能成为现实,正如郭于华所认为,“是网络开创了关于草根历史的新时代。”

  尽管邹洪安毫不熟悉网络,但他80年的人生却在这个虚拟世界里被人们阅读。有时,他写下的那些遥远年代的故事,让如今的年轻人感到大为惊讶,他们会惊呼“被雷倒了”。

  像“雷”这样的网上用语,这位老人是看不懂的,正如他也不能理解,年轻人为什么要将“东西”称为“东东”。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自己的晚年,经由网络,加入到另一个声部的历史合唱中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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